發表於 靈感儲蓄時事加減寫暴走廣東話有料無聊

自首.入獄.逃獄.記(二:內外密室)

唔好駁講古佬,上一回講明係唔會有章法。

兩個堅似「武警」嘅「肉頭」押我去搭lift,停定之後就「推」我出去,然後入去一間房——兩條友全程都係搭住我膊頭,捉住我手臂,一啲都無鬆懈過!

如果我依家唔係被套上塑膠手扣,而係被五花大綁,頸上掛住一個寫咗我個名——仲要打咗個大紅交叉——嘅大名牌,俾呢件兩件「肉頭」扯住頭髮,頭要向前,我真係以為自己去緊打靶!

或者因為以前係酒店,以及呢個係一個臨時嘅地方,所以都唔算令人壓迫感。

令人有壓迫感係我身邊嗰兩隻「肉頭」——因為之前我已經prep好我自己,我某程度上都應付到。

「肉頭」帶我去一間房:嗰間房都有窗,但係拉咗窗簾。裡面有一張凳,一張大木檯。我見到喺木檯旁邊有一部攝影機加三腳架。另外,我隱約喺遠少少嘅一個角落見到一部單反相機同三腳架。

有一個大約四十幾歲,黑黑實實,都係陸軍裝,著一套深灰色西裝嘅男人——目測係一個職業軍人——坐喺檯度。同樣都係軍人,呢隻比我嘅戰友差天共地:成個人硬巴巴,古肅到不得了...真係一隻「戰」狼。

「肉頭」近乎「拎」我去張凳度,壓我坐落去。

之後,佢哋放開——終於放手喇!

我前面隻「戰狼」喺度望檯面嘅文件——應該係我嘅file卦。過咗無耐,佢用好銳利目光望住我。

「你係XXX?」仍然係啲仆街唔咸唔淡嘅廣東話!

「係。」

「198X年X月X日出世?」

「係。」

「依家喺G4S保安公司擔任保安主任?」

「係。」

我好想講:「屌你老母,你啲廣東話好撚難聽!」

跟住,佢拎起一張標題《只有自卑到零點的人才會肆無忌憚去拿著武器瞄準手無吋鐵的人民》嘅海報,主題大人物就是嗰件揸著支霰彈槍嘅「光頭警長」,配埋其他差佬揸槍指住市民嘅相。

我自己以前係做Weapon Technician(按:雖然後備軍都有Weapon Technician,但作用不大。如果想以此入職,多數人都係入正規軍。),好清楚啲武器可以做到嘅傷害。記得當時睇到隻禿驢拎住支霰彈槍好似好撚威時候,我真係一句Holy Motherfucker嗌出嚟!

即使佢哋之後點拍片洗底都好,佢哋喺一般市民心目中已經形象破產。

所以我做嗰張海報去恥笑佢哋。

「呢張圖,我哋由Facebook提供嘅資料,追查到呢一張海報係由一個叫Masayoshi Mogami嘅用戶發出。而我哋作出深入調查之後,知道Masayoshi Mogami係你。」

他停一停,然後用一個兇悍眼神望住我:「呢張圖係唔係你做嘅?」

我無錯!圖係我做,不過我唔打算喺呢度認。

我唔出聲,亦無咩表示。

「係唔係你做㗎?」佢再問我一聲——個tone好兇狠。

我仍然都係唔出聲。喺我側跟嘅「肉頭」似乎想揪我起身——其中一件已經揸住拳頭想打我。

但係,隻「戰狼」微微咁擰擰頭。

「我俾多一次機會啊...」隻「戰狼」繼續講:「我哋喺呢個戶口搵到其他抵毀我國政府同領導人嘅圖!」

我「哼」咗一聲:「《國安法》之中嘅第四條話『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應當尊重和保障人權』,所以我依家保持緘默。無律師喺度,我唔會講任何嘢。」

我呢句說話應該激到隻死「賤狗」出煙——佢個樣已經係show哂出來!

我諗住兩個「肉頭」應該會係即刻毆我幾嘢。

不過,隻「戰狼」擰擰頭。

「別在這臭老九身上浪費時間!」佢喺度吠:「解開手銬,去拍照!」

兩件「肉頭」的我起身,秤我去之前見到嘅相機加三腳架——嗰時,我先望到貼牆上嘅用來度高嘅大紙尺。相機旁邊有一檯——我見到檯面有一個monitor。

右手邊嘅「肉頭」用哂兩隻手去「壓制」我嘅「人身自由」,而左手邊嘅「肉頭」行去相樹機嗰邊。佢拎支箱頭筆,望住個monitor抄嘢——應該係我嘅個人資料。抄完之後,佢對住佢「拍乸」點點頭。然後,我感到有一啲凍同尖嘅嘢插喺我手腕同膠手扣之間。

「卡擦!」

佢cut開個手扣,將我推去牆度。

「企直啲!」

另一個「肉頭」揸住塊板,質俾我。

「你睇吓張牌個名同身份証號碼啱唔啱。啱就企喺度映相!」

我望一望塊板——身分證號碼係啱,但係個名寫簡體字。

「個名寫錯啊!」

個「肉頭」望一望個mon,然後過嚟望塊板。

「啱啊!」

「簡體字啊!」

「呢啲叫『規範字』!依家所有人都係用呢套字㗎喇!」

「我之前喺街度仲係見到街度都仲係用緊正體字喎!」我講:「你差唔多同我改咗姓!」

「擦」

下一秒,我個肚俾個「肉頭」用伸縮警棍打咗一下——好重手!

「唔想再捱打就唔好嘥我哋時間!」然後佢行返去相機嗰度。

一直喺我身邊嘅「肉頭」即刻撳我埋牆——佢啲無情力令我差啲腦震盪!

「同你哋呢班顛覆國家嘅人渣講廣東話已經好俾面喇!」

於是,我揸住塊用殘體字寫我名嘅板,好似人哋入冊咁映硬照——映完左邊,映右邊,最後映正面。

一直喺我身邊嘅「肉頭」即刻拎走個板。映相嗰個「肉頭」拎件鮮粉紅色嘅背心過來,質俾我。

「著住佢!」

知道無得反抗,我就著起件鮮粉紅色背心。映相嘅「肉頭」將一個好似行李標籤穿喺一個左心口嘅布扣——因為都係鮮粉紅色,所以好難睇得出。

「將雙手放上頭度!」

我又一次將雙手擺喺頭度。唔知幾時,有多一個「肉頭」過嚟——我隱約聽到一啲鐵鍊聲。

之前一直喺我身邊,限制我活動嘅「肉頭」踎低少少。呢個時候,我覺得有啲凍冰冰嘅嘢圍住我條腰。

「卡擦!」應該係一把鎖。

我嘅右手又一次俾「肉頭」拉落嚟——呢次係拉去我的前面。

「卡擦」一聲,我隻右手已經扣喺我腰嗰度。跟住。個「肉頭」將我左手拉落嚟,扣埋喺腰度。

之後,個「肉頭」踎低。我同時望落去——見到佢開始將腳鐐扣喺腳眼度!

真係「披枷戴鎖」啊!

由收到封《自首通知書》開始,我就一直用嬉笑嘅態度去講「披枷戴鎖」呢四個字。雖然知道上「孖葉」就少不免——因為已經俾人當係犯㗎喇;不過覺得最多都係「孖葉」啫。

依家唔係俾人當係「犯」——而係「極度重犯」!

不過,香港執法當局都試過對被告「落重本」——以前有一個鄉事派立法局議員叫戴展華,佢選到入局之後被人揭發用假文件去得到律師資格;於是被人告「偽造文件」同「冒充律師」,好似有坐監嘅。後尾仲破咗產!當時電視新聞播佢第一次上法庭時,就係戴條「鍊」,對手就鎖喺兩邊——好多人都覺得小題大做。

而喺加拿大,呢種「侍候」係真係留俾重犯——我曾經喺渥太華一間醫院見過警察押犯去睇醫生,個犯就係戴哂手扣腳鐐去行喇!

我究竟做咗咩而有咁嘅「侍候」?如果我有打劫殺人放火,強姦良家婦女就話啫!

我望一望副腳鐐——條鍊係啱啱好俾我行到,不過幅度一定唔可以係平時咁樣。

見到咁樣,個心唔酸係呃人嘅。

我昂起個頭,即時見到有一個黑色布袋笠落嚟!嚟都嚟唔切反應!

呢一刻,我先真正知驚!

班「肉頭」無浪費一分一秒:喺我「眼前一黑」無耐之後,我感覺到有兩個好大力嘅人——應該係之前嗰兩個「肉頭」——推我向前行。

由呢一刻開始,我成個人已經完全喪失所有自由——除咗實際上嘅「束縛」之外,我嘅「生理導航系統」係熄咗九成:我唔可以用我嘅眼去「睇」我周圍嘅一切。另外,我唔可以用我嘅腳步去計算時間同距離。

只有一樣嘢佢哋可以拎走我嘅——就係我嘅「心神」!

的確,我嘅身體基於「本能」喺度回應「失去自由」嘅「恐懼」——係啊!我係震緊㗎!不過我聽到啲鐵鍊嘅聲。我利用呢個去mask我我嘅「冷靜」,希望可以另外搵方法去猜度周圍環境。

仲有:我係俾人「拖行」多過「自己行」——唔係我唔想自己行,而係覺得班「狗」好似趕時間,要趕我去一個地方(應該係一個集合點)咁,所以唔理我行唔行到,就一味咁拖我向前行。

兩件「肉頭」一路推住我行,行到一個點,就停落嚟。之後,我哋再行前啲;然後我覺得我俾人轉,面向相反方向——應該係搭lift。

呢個時候,我個身已經唔係好震。押送我嘅兩個「肉頭」(應該都係先前嗰兩個)喺度傾歇。

「看來這傢伙挺硬淨…」

「的確,現在都沒有抖了。之前有幾個不是在尿得一褲子都是!」

的確,我聞到一陣尿味。呢個令我意識我唔係搭緊之前嗰間lift。

「之前說這傢伙是保安主任…他哪兒像?」

「我看過這兒的保安,大多數都是老伯或是大媽,要求不高。相信這狗養的是特別的保安服務。」

我握到個拳頭緊一緊——某程度上,我係嬲到爆。

我知道我即使無「披枷戴鎖」未必打得贏佢哋,不過我然都好打柒呢兩隻死狗!假假地我都當過兵!將我同普通阿伯師奶比?你無撚嘢嘛?

嗰一刻,我都覺得自己退得太早!應該應承去做埋officer先退!

於是,我開始要自己唔好再震喇。兩隻死狗就唔再繼續講。

我哋應該企咗無幾耐——而我感覺到我哋係落緊嘅——㗎lift就停咗。

跟住——而我唔感到意外——兩件「肉頭」大力推我行出去。

我知道呢一個時候就係我「搞對抗」嘅時機。

喺呢度,我先講一講一嘅我以前新兵訓練時做過嘅一個操練:除咗sit-up、push-up、chin-up、跑步呢啲「普通嘢」之外,訓練之中有一個鍛鍊係要你挨喺牆度坐「無影凳」——都可以話係一種「紮馬」。即使依家退咗役兼回流返香港,我有時喺office無聊都會做吓嚟鍛鍊。有啲人見到係笑我傻——只有好少數嘅人知我做咩。

估唔到平時呢啲俾人笑「戇鳩」嘅鍛鍊喺呢個時候用得著!

我喺佢哋推咗我行幾步(我係感覺到出lift之後)之後,就企咗度唔郁,等佢哋推我。

我嘅「唔行」係幾有技巧:絕對唔係「發軟蹄」嘅「行唔到」,但係又唔係「堅定反抗」嘅「鬥力」;而係好似一個用哂電嘅機械人咁停喺度。

兩個「肉頭」都唔知我搞咩,係咁一味推同拉我向前...

不過佢哋唔係幾郁到我。

「操你媽!走吧!」

「剛才他還是自己走路的!」

佢哋繼續拉我向前——不過我「老樹盤根」,任佢哋點推點拉,佢哋只可以拉得郁我上半身,但係拉唔到我行前。

「聽」住佢哋行搏老命要拉我行前都係一件好過癮嘅事。

我忍笑忍得好辛苦,不過又覺得咁樣耍佢哋又好好玩...都有少少得意忘形咗。

本來,佢哋係貓,我係老鼠。

依家,作為老鼠嘅我掉返轉頭去撚貓...個場景應該係好搞笑。

「嚓!嚓!嚓!嚓!」

我聽到左手邊有伸縮棍——應該係好唔耐煩。

好喇,玩夠喇!

喺件柒頭要打落嚟嘅時候,我郁一郁去前。

件柒頭都唔係打我唔到——最多都係個圓頭尖打到我膝頭側。

傷就唔係好傷,不過都感覺到痛㗎!

兩件柒頭繼續推我行。無耐之後,我聽到「卡嚓」一聲,感覺到兩條柒頭推我轉彎...

我哋再轉多一個彎,然後兩件柒頭繼續推我向前行。

我諗我哋係入咗去一間房。唔出奇!酒店有conference room㗎嘛!只不過,我無辦法推斷間房有多大、裡面有幾多人、幾多係男、幾多係女...

其實我更加關心嘅係大約個幾鐘頭之前令我心動嘅女仔入咗嚟未...

不過佢比我遲去登記,佢應該仲係俾班柒頭審緊...應該未喺呢間房。

我向前「推進」咗好一陣,然後俾人轉咗四十五度角,壓落去坐落去一張凳。

跟住,我感覺到有一對手喺我扣喺腰嘅手撩開——感覺上好似扣多一樣嘢喺條腰度...

「卡擦!」

係一個鎖...

我某程度上後悔無留意佢哋用咩手斗扣同埋點樣扣——如果我有留意一下,我會具體想像啲狗依家鎖啲咩喺我度。

不過,咁又唔代表我唔知佢哋鎖咩落我度:我嘅educated guess係一條鐵鍊——將我同我之前嗰個人扣埋一齊。

嘩!真係好似Shawshank Redemption咁樣對待我哋?大撚你個佬!無律師、無被提上法庭、無機會為自己辯護、無機會查辨明證據、未有一個陪審團判定有罪,未有一個法官俾一個刑期...我就咁俾人當係重犯,係絕對唔甘心㗎!

我仲可以做咩去反抗?

呢一段時間...老實,比等死仲難過——至少你知道你跟著係去死。

但係,依家係唔知要等幾耐,同埋之後去邊...

最攞命嘅係個黑色布袋:同口罩一樣,你呼一吓,啲熱會烘返去塊臉——尤其是對於我呢啲四眼佬,基金上係折磨。

但係,呢個唔同口罩嘅係:最主要係你睇唔到你身邊嘅嘢——即使你模模糊糊聽到啲聲,聞返你自己嘅口臭;你都會感到好真實嘅恐懼。

個黑色布袋已經你內心製造一個囚室,將你囚喺自己嘅恐懼之中!

我坐定咗之後,間房無咩動靜——之前嘅女神...佢應該就入嚟卦?

就喺我個心最攞攞孿嘅時候,我隱約聽到一啲鐵鍊聲——我即刻閤埋眼,專心去聽聲。(係啊!我學沙加啊!)

可能係因為地毯問題,腳步聲比較難聽得出係咩人。但係,細心少少去聽同感覺...比較輕盈,唔似男人或者粗豪女人嘅「重」,然後我隱約聽到一啲金屬撞擊聲——同埋鎖嘅開同鎖嘅聲...

「起身!」

一種好自然嘅反應,我即刻起身。

「男向右轉,女向左轉!」

感覺唔到有人反抗或起慢咗身。

或者大家真係認命...

「香港加油!」

估唔到有人夠膽叫出來!

即刻有人上去「教訓」:「你說甚麼?」

「英德納雄耐爾~~~~就一定要實現!」

我用行力去唱呢一句《國際歌》,作為我嘅反抗。

「唔准唱!」我聽同感到有人衝過來——下一刻,我個肚捱咗一棍。

「別打了!要趕時間!」

無幾耐之後,有一道蠻力將我扯向前。

即使我幾想反抗都好...面對呢個地獄嘅引力,我顯得好無助。

作者:

港生加籍華人,起步中的編劇(現尋找經理人中) 一個俾人話"鬼鬼地",但係英文都唔係好好嘅人.呢一個人覺得去墳場等於去藝術館,去唱K一定唱Beyond,電影術語/知識已當成常識.比較鍾意一個人去睇戲....仲有覺得上網睇Yahoo!Japan的寶記拍賣係最好的shopping. 初寫成首個電影劇本,努力寫下一個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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